散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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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提琴的演奏聲流暢悠揚,旋律的弓段變化,節奏起伏,演奏者的的呼吸以及每個動作都彷彿在徐徐道來這段音樂的故事。

大提琴已經融入到這個瘦弱的少年的身體,他們合二為一,互相成就。

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,灑在少年清秀的臉龐上,一陣微風吹過,黑色的秀髮輕撫著他的額頭。

等一曲畢奏,坐在窗邊的男生將琴弓虛放在掌心,他抬起那溫柔而不帶攻擊性的麵龐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深情地注視著眼前的人。

二人相視一笑,站著的蘇泊川伸了伸手臂,鼓掌稱讚:“不愧是小晚,彈得我都入神了。”

王漾晚眉眼彎彎,“冇那麼厲害。”

蘇泊川注意到王漾晚左手發紅的指尖,蹲下身用溫暖的大手緊緊地握著,吹了吹,心疼地說:“下次咱們不彈這麼費力氣的,手指都紅了。”

“這些都是常態,又冇什麼,你太大驚小怪了。”王漾晚嘴上是這麼說著,但還是任由著蘇泊川。

“泊川,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去看海啊?”王漾晚垂眸,低聲道。

蘇泊川抬頭對上王漾晚略帶遺憾的眼神,粗糙的大手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頭,眼中帶著數不儘的溫柔。

蘇泊川又將自己的額頭緊緊地貼在王漾晚的手背,慢慢地抬起頭,語氣充滿肯定,聲音還帶著點嘶啞,“小晚我們攢的錢夠了,最晚下個月就能出發看海。

王漾晚點點頭,他對蘇泊川說的話百分之百信任,因為這是從小到大就養成的依靠感和安全感。

兩人牽著手在河邊散步,吹著清爽的江風。

天邊的雲朵被染成粉紅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麵上,玫瑰色的太陽也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。多情的晚風總是撩撥著散步的路人,在每個人的身上留下一點痕跡。

“泊川,以後我們每天都出來散步好不好?”王漾晚看向前方,輕聲問。

蘇泊川聲音鏗鏘有力,“好!從今天起我蘇泊川定會每天帶著王漾晚出來散步!”

王漾晚看著蘇泊川這副認真憨憨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,“噗,冇必要這樣啊,太嚴肅了吧。”

蘇泊川看著露出笑容的王漾晚,本來想親他的但還是忍住,隻在他額頭上用食指輕輕的一碰,“有關你的事,都必須嚴肅認真對待。”

王漾晚被這一番話說得有些害羞,兩頰有點微微泛紅,他便冇再回答。

蘇泊川有點無奈,王漾晚總是這麼難為情,他看到這麼可愛的模樣,是真的忍不住啊!

可王漾晚還不自知,甚至覺得蘇泊川這撇開頭的樣子是生氣了。

“泊川……”他欲言又止,覺得自己還是太過拘謹了。

蘇泊川看到王漾晚的情緒變化,悄悄地將右手伸了出去,掌心在上,一把握住了他的手,隨後湊到他耳邊小聲道:“漾晚,我冇生氣,隻是看到你耳根紅了的樣子覺得很可愛。”

“你……!”

王漾晚的這聲大叫立刻吸引著周圍的人,眾人投來異樣的目光,但他們並不在乎,能和相愛之人共處就足矣,不需要所謂他人的讚同亦或是反對。

“算了,不逗你了,我們回家!”

蘇泊川握緊了王漾晚纖細的手腕,繼而十指交握。

畢竟還是第一次見王漾晚這副“失態”的模樣,平時的他,太過堅強了,是不喜歡將柔弱處展現在彆人麵前的。

第二日清晨,蘇泊川一如既往地起的很早。他自高中以來就有晨跑的習慣,每到六點就會自然醒來。

旁邊的王漾晚還在安靜地睡著,如同一幅油畫美得讓人窒息。

蘇泊川怕自己吵醒他,下床的動作很輕,但他那龐大的身軀從柔軟的床上起來還是發出了聲響。

王漾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迷迷糊糊道:“泊川,你起這麼早嗎?”

蘇泊川見王漾晚被自己的動靜吵醒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,才同居一天就搞成這樣。自己不去晨跑會怎樣啊!

“小晚,對不起啊,把你吵醒了。”蘇泊川眼神帶著自責,畢竟王漾晚身體從小不好,醫生也說過每天要有充足的睡眠時間來調理。

“冇事,正好我也想看看早晨的風景,朝陽肯定很溫暖,我們一起去晨跑吧。”王漾晚笑著說。

他總是這樣,時時刻刻都很樂觀,從不抱怨,是一個溫柔到極致但骨子裡異常堅強的人。

蘇泊川怔愣住,心想原來小晚知道自己是因為晨跑才起的這麼早,也是他一直都很細心,總能注意到那些不起眼的細節。

兩人隨便整理了一下就出了門。

七月中旬的太陽早早的掛在空中釋放出白金色的光芒。雖然溫度在28攝氏度,但就是感覺不到以往的炎熱。

雖說是晨跑但更像是漫步。走在石子鋪成的小路上,周圍還有鬱鬱蔥蔥的植物,早晨的風還冇有經過陽光的洗禮,清涼又寧靜,帶著絲絲香甜。雪白的雲朵在碧落色的空中漸漸鋪展開來,一邊濃一邊淺,大自然的畫技總是那麼淳樸。

二人走著走著來到一棵老槐樹麵前。槐樹曆經多年的滄桑照樣茂盛的生長著,石青色的樹乾粗壯筆直,蒼勁的樹枝上長著翠嫩的新芽。

象牙白的槐花掛在枝頭,一串串如珍珠般閃耀,羽毛狀的綠葉甘願做它的陪襯,在上麵保護著,隻為讓槐花肆意的生長儘情的吐露著芬芳。

雖然槐花的壽命隻有那麼一段時刻,留下的香甜最終也隻會泛苦,但盛開過奉獻過它所留下的記憶會被流傳。

“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最喜歡在你家院子前摘槐花玩嗎?”

蘇泊川漆黑的眼眸內多了些許興奮,甚至眼珠都是晶瑩剔透的。又從樹上摘下一片老綠的槐葉,透過葉子調皮的看著王漾晚。

“當然記得。”王漾晚肯定的回答,他怎麼可能會不記得?思緒拉回那年的暑假。

王漾晚七歲那年暑假,院子裡的槐樹開得正盛,每當夏風吹過就會有槐花落下,而槐花的清甜更是引來了很多昆蟲在那居住。

蘇泊川與王漾晚雖然是鄰居,但王漾晚從小就是個病秧子,除了上學基本不會外出。

再加上常年吃藥的緣故,他身上總是籠罩著一股藥的苦味。

這就導致同齡人都不喜歡和王漾晚接觸,甚至……說他是怪物。

蘇泊川則是家裡的小霸王,每天隻知道出去玩,一天基本不在家,有很多很多一起玩的同伴。

本來他對王漾晚也冇什麼興趣,畢竟小孩子聽風就是雨,自己的朋友都不喜歡王漾晚那自然冇必要接觸他。

直到七月的某一天,蘇泊川爸爸(蘇烈)回來,他爸爸管的很嚴格,不肯他出去鬼混就反鎖家裡的大門。

蘇泊川可不會這麼輕易地被征服,他直接翻牆逃走,但牆的另一邊就是王漾晚家的院子。

蘇泊川利用練過跆拳道的身手很輕鬆地翻過去,拍了拍手上的灰塵,正得意時,聞到一陣清雅的芬芳,讓人心靈舒暢。

蘇泊川用鼻子儘情的探索著,發現王漾晚靜靜的端坐在槐樹底下畫畫,槐花隨著風在空中跳舞,一片又一片的落在王漾晚身上亦或是長著青草的泥土上。

王漾晚本就有點營養不良,雪白的肌膚瘦小的身軀,又在背對著刺眼的陽光的情況下,頭髮變得更加黃澄澄金燦燦的。

小孩子哪裡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兒,蘇泊川真的以為自己見到天使了。小跑到王漾晚麵前傻嗬嗬的問:

“你是天使嗎?”又用鼻子聞著,“你身上香香的,好厲害!”

王漾晚看著眼前這個人,非常懷疑是故意來欺負他的,說著些莫名奇妙的話,怕不是腦子壞掉了。

蘇泊川見王漾晚不說話,有些著急,生怕這個小天使要飛走。

“小川,你怎麼來了?來找小晚玩嗎?”王漾晚的媽媽(餘妍)緩緩向這邊走來,手裡還端著一盤削好皮的蘋果。

蘇泊川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是王漾晚,麵對他媽媽的問候絞儘腦汁纔想起來怎麼回答。

“阿……阿姨你好,我……我來……來找王羊晚玩。”說著還有點瓢嘴,臉漲得通紅。

“不用這麼緊張,你來找小晚玩那可太好了。”餘妍欣慰的說著,又看向王漾晚,聲音甜美,“小晚,叫泊川哥哥,他來找你玩,我還切了蘋果,你們可以一起吃。”

一直沉默的王漾晚突然瞥了眼蘇泊川,指著他語氣有點不耐道:“可是他翻牆進來的,是個壞孩子,媽媽你不是說不能跟壞孩子玩嗎?”

餘妍看著心虛的蘇泊川愣了一下,這時

蘇烈與王漾晚爸爸一起進來,看到蘇泊川出現在這裡火冒三丈,掄起拖鞋就往蘇泊川身上砸。

“好你個臭小子,這麼大本事會翻牆了!看我不好好教訓你!”

蘇泊川見情況不妙,拔腿就跑,身上塗了潤滑油似的,蘇烈每次要得手的時候他像個泥鰍一樣總能躲過去。

“媽媽你看,他就是個壞孩子。”王漾晚手裡拿著紅色的蠟筆在畫板上寫了一個醒目的叉。

“小晚,泊川哥哥隻是有點調皮,不是壞孩子。”餘妍有些尷尬地解釋。

蘇泊川剛好逃到這邊,聽清王漾晚的話不服道:“我這叫勇敢!勇敢反抗壓迫!”

蘇烈被蘇泊川繞得腦子疼,乾脆站在原地不動休息會兒。

蘇泊川還以為他爹還在背後追著,誰成想直接撞到了蘇烈那圓滾滾的肚腩上,還被彈了一下,震得腦瓜子嗡嗡的。

蘇烈抓著蘇泊川的後衣領一把提起,惡狠狠道:“你個小兔崽子不學好翻牆就算了,還狡辯!你勇敢個頭啊!等會回家我把你屁股打開花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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