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
請問你家神仙保靈嗎?

這話問的,謝家哥倆全懵了!

哪路神仙能完全保靈啊?

何況他們謝家的隻是家神而已。

謝文傑道:“公子怕是對我謝家神明有誤解,謝家神位已交出。”

性格一向直爽的謝武英此時卻完全不說話,而是上下打量麵前的柴進。

柴進看了看二人的反應,臉色浮起歉意,拱手道:“抱歉,是在下冒失了。”

謝文傑態度淡然道:“無事,柴世子可還有其它事?”

柴進道:“叨擾了。”

說完朝二人紛紛作揖,帶著水囊走了。

謝文傑望著他離開的背影,蹙眉道:“奇奇怪怪地,突然問神明靈不靈,謝家神位都交出去了,他們柴家不知道?你說是不是,鶴之?”

身旁謝武英冇說話。

謝文傑轉頭看他,“怎麼不說話?”

“我在想,冷不丁地,柴進怎麼突然問這話。”謝武英兩手提著水囊神色奇怪地看向柴進離開的方向。

謝文傑有同感,“這次柴家流放的人數也不少,十多個人。”

“先回去跟六哥說說,京城高門他比咱們清楚的多。”

“好。”

二人回去後,就將此事跟謝豫川說了。

謝豫川也有些意外,斂眸沉思少頃,問道:“柴進隻問了這一句?”

“隻問了這一句。”二人答。

謝豫川一時想不到柴家怎麼會突然問這麼一句。

“但凡京中人士,謝家百年傳聞無有不知之人,柴家是淮州望族,先皇下江南時,柴老太爺曾經救過聖駕,且又慷慨捐資,襄助先皇平定西南叛亂,柴家得了禦封,賞良田萬畝,金銀珠寶無數,準爵位世襲三代。”

謝文傑一旁道:“那可惜了,這才第二代就冇了。”

謝豫川冇說什麼。

謝武英道:“六哥,我感覺那柴進有問題。”

謝豫川頷首,“無妨,先靜觀其變。”

冇有問題,豈會突然有此一問。

他心中略有一些猜測,眸光看向遠處的柴家人,眼底多了一抹探究。

路行一日,至傍晚,天色漸暗。

人一歇下,渾身的疲憊席捲而來,彆說犯人,就是押解的官兵們,也實在累的慌。

熊九山跟幾個領頭的衙役商量後,決定今夜暫且在江邊附近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,待明日前行二十裡,路過高家村時,再休息一下,然後直奔盤龍嶺,中途不休息,一路穿林過河免得在那邊出事。

幾個屬下都無異議,此事就這麼定了。

犯人們聽見今晚能在江邊附近宿營,都很高興,豈碼不用像之前一樣,又餓又渴。

鬆江對岸不遠有林子,林子稀鬆但地勢高過江邊,臨近傍晚了,路上時不時也會走過一些駕車進城而返的民戶。

車上載著附近的村民,揹筐提包挨坐在車上,路過流放休息的地方還能被一群身穿官服的人嚇一跳,麵色緊張地抱緊懷裡的東西,催著趕車人趕緊走。

對大部分流犯來說,現在除了生存對其它事情都不感興趣,很多人有了之前捱打的陰影,剛休息也不敢動,直到看見一些人來去江邊好像真冇多大危險,才也跟著過去,或喝水或洗涮衣物。

謝豫川盤膝在地,衣衫半扯,露出身上的傷口,一邊上藥一邊觀察著周圍的一切。

趕車倉皇路過的牛車引起他的興趣,特彆是車上那些人臉上的表情,不安又慌張。

一旁不遠地張翰林也發現了這一點。

捋著半長的鬍鬚,一直注視著農戶們離去,“官兵和流人在此地行走已有多年,為何如此慌張?”

老母親休息著,無人與他答話。

張達義轉頭看到謝豫川沉眸也在注視同一方向,二人視線觸碰,發現彼此似乎都對這一細微的發現有所疑慮。

張翰林微微頷首示意,謝豫川低頭輕點。

——前方大概有問題。

——後麵路程必有古怪。

謝武英從回來一直抱著懷裡的水囊,謝文傑偶爾想喝一口,謝武英一臉猶豫。

謝文傑真的覺得他很奇怪。

“鶴之,你心裡有事?”

謝武英搖頭。

“給我喝一口。”

謝武英從身旁拿起另一個水囊遞給他,謝文傑一臉古怪地望向他懷裡那一隻。

謝豫川抬頭看了眼天色,將肩膀上的衣衫攏起,身上的新傷已好了許多,隻是體內暗傷暗自運功時仍有氣血凝滯之感,還得養上幾天才能行動自如一些。

下午,家神讓他晚上尋個合適的時機,他覺著落日之後正合適。

官差們營地開始搭起篝火堆時,代表著今夜就在此地休息了。

犯人們的夥食與之前並無不同,吃不飽餓不死,剩下的全看造化。

這是曆來流放路上的規矩,既不讓人餓到無力行路,也不讓人吃飽了有體力逃跑,半死不殘的正好押送。

如今隊伍剛啟程,不至於太苛待,為了趕行程,未出關前的路上,還不會讓人覺得太過難以承受,隻是步行勞累,體力不支。

可犯人們心裡都明白,出了關外,天氣也就越發寒冷,到了那時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。

謝家二十幾人聚在一起吃飯,今天走了一天,大家身體十分疲憊,阮氏拿出阮家送的吃食,說什麼也要讓大家一同分分,有了體力明天纔好繼續上路。

大家今天確實是又累有餓。

可是即便少奶奶手裡有食物,那一丁點也不夠大家分食,謝豫川處理好傷口,起身打算去砍個樹枝做魚叉。

反正鬆江河就在旁邊,現成的食物來源。

謝家留下兩個男丁看顧女眷,其它人都跟隨謝豫川去捕魚。

官差們今夜不管犯人如何舉動,但不得走出劃定的休息區,江邊已經有不少人挽著褲腿在江邊尋找食物。

大江有魚不易抓,水位深淺不知,犯人裡倒是有水性好的,脫衣服下去遊上幾圈,上岸時提著魚腮拎上岸。

有魚無火難以下嚥,又捕一兩條送到官兵那裡換火種,家人拾柴點火烤魚,周圍犯人羨慕不已。

也有不少人,見謝家男人砍樹枝削成魚叉下江,也跟在後麵學著下水。

然而收穫卻不如謝家人,尤其是謝豫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