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去考古

-

因陳毅奇襲有功,受封正六品上翊軍將軍。為鼓舞全軍士氣,封林望春為正五品上車騎將軍。

“林將軍,皇上另帶了話給將軍,我們移步說話。”

“袁內侍,皇上現在何處?”

“皇上托卑職來送旨時便說:將軍聰慧過人。確是瞞不住您。”

軍務緊急,但廟堂之遠,縱使五百裡加急也難免有鞭長莫及之時。聽聞林望春重傷,趙元啟立即率一隊親信微服來到距天水郡最近的京兆郡,朝堂上由韋太傅斡旋。

為保證林望春的安全,袁內侍奉趙元啟命,留在雍州隨軍同吃同住,直至凱旋。

林望春吩咐陳毅帶袁內侍安頓,背手摩挲著聖旨,不經意透露出了她的思慮。在冇人處和張墉確認,除了他們無人將受傷之事傳回朝野。皇上又是如何得知的,甚至如此迅速連親信都帶到京兆郡了。

陳毅返回後看出林望春的憂慮說:“將軍無需多慮。皇上十五歲跟隨先皇親征,與你相識四年,這四年,用兵之道上,皇上皆是以你為準。這次,實在是太驚心動魄了。”

林望春麵上無波,聞言內心卻大驚,一下抓中關鍵問:“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軍中有皇上的人?”

陳毅說,不是皇上的人,是韋太傅的人,正是隨軍醫師林大夫。

林大夫與韋太傅相交多年。但為人耿介,因為研究激烈的救治藥方,險些害了人命,被太醫署眾人驅逐。韋太傅便上報了皇上,讓他跟著軍隊行醫,也時刻彙報軍中情況。

林望春先是一驚,細想後也平靜下來。即使不是林大夫,也總是會有彆的人行監視之責。

趙元啟,怎麼會讓任何一環脫離掌控?是林望春在戰場上肆意慣了,忘了自己是臣子,不再是四年前的流民。

林望春曾以為在軍中四年樹立的威信,不說馬首是瞻,至少不存在隱瞞。直到現在,林望春才深深意識到,這些人,這些兵,仍然是趙國的兵,信的隻有趙國,敬的隻有皇上,連陳毅也是。

“將軍,在軍中我仍是您的兵,隻要是為趙國,我就會聽您的,我身上每一寸盔甲都可以作誓。可在朝廷那裡,他們隻看得到這幾年屢戰告捷,城池收複,哪知戰場的風雲詭譎。而今新帝登基,文韜武略,天下‘永平’不過一盼,那些老臣哪還能容許一位女將軍留於軍前,領著赫赫戰功班師回朝啊。”

林望春擰眉深思,“平日裡不見你深諳朝政。又何出此言?”

“這些話原是不該講的,將軍知曉便好。卑職告退。”

帳外傳來聲音,是高良薑帶醫女來換藥。

“你叫什麼名字?”

“草民高良薑。”

“高良薑?你是嶺南人?”

“是,蒼梧郡人氏,將軍高見。”

林望春聽聞林大夫把新來的藥師時刻帶在身邊為傷兵治療。高良薑冒死救治她也是醒後就聽說了,但林大夫狂狷,這一個嶺南而來的醫師難道真是醫術了得,神醫之材?

剛知曉林大夫是韋太傅舊交,林望春對眼前這位“救命恩人”不免多了幾分戒備。

“我此前似乎從未見過你?”

高良薑頷首:“當然,這是將軍第一次受傷。”

林望春得知高良薑入營已逾半年,因嶺南受蟲災,被迫離家營個謀生,一路來到了澧陽郡,又恰逢征兵,剛入軍營因為懂些草藥常識,便分去當了藥師。

林望春心事重重無心多談,知曉高良薑底細也就不再追問。高良薑診完脈和醫女交代了注意事項後就離開了。

等醫女熬好藥端來時,林望春淺嘗一口後,敏銳地發現藥裡增加了大棗。指著這藥碗問醫女,醫女答是高大夫交代的。

“高大夫?他已經是大夫了?”

“將軍休養中不知,高大夫用牛肚救活您後,現已經是軍中神醫,連林大夫都把他當親徒弟教。雖然還是藥師,但我們都喚大夫。”

送到口邊的藥又放回了桌上,林望春想著醫女說的話,用牛肚救她……隨後將藥一飲而儘,讓醫女離開。

林望春手指敲著藥碗邊緣,輕哂道:“嶺南人?嗬,自作聰明。”

帳外風號,山穀裡的氣候著實難斷,晌午下過大雨,乍晴便起了地霧,以為總算有暮春的綠意要萌生了,待霧散去卻還是滿眼黃土和幾棵枯樹。此刻還未天黑,烏雲又席捲了天空,陰晦不過頃刻之間。

翌日,有人悄聲走進林望春的營帳中,還未近身就被髮覺,林望春摸出刀旋身到來者後。

“是我。”

林望春看清來人,收刀行禮,“臣莽撞了,不知陛下今日來軍中。”

趙元啟擰著眉毛看行禮的林望春,在她想跪下前扶住了她,歎了歎氣。

“你這冇心肝的,怎得兄長剛登基,都不帶適應就能‘陛下’二字喊得如此順嘴。難不成你見我也要喊‘靜成公主’了?”

“寧徽,不得胡鬨,前幾日可是你哭著要跟我一起來見望春的。”

袁內侍領著隻著尋常服飾的趙寧徽進來,林望春才意識到又被趙元啟“耍”了,哪是在微服京兆郡,直接微服雍州了。

原本也冇覺著身份上的轉變讓林望春不適應,趙寧徽一說反倒不自在起來了。但看著趙寧徽爛漫的臉,林望春強裝熟稔,雖然和趙寧徽隻見過兩次。

“元大哥竟是連我也愚弄。”著便裝也就喚便名,這稱呼自初識後竟不再喊過了。

“望春姐姐彆氣,是我讓大哥彆和你說的,要給你個驚喜。我都三年多未見你了。”

林望春腹誹,公主倒是越長大越缺心眼了。

趙寧徽擠在我和趙元啟中間拉著我說:“林大夫傳信來說你中箭,兄長立刻就出城向西來了,被我發現了我才能跟著來的。”

聽了救病驚心動魄的過程,趙寧徽非要在營帳裡等到高良薑來複診的時刻,瞧瞧是什麼神人。林望春眼神投向趙元啟求救,誰知趙元啟坐下也一副非要見到“神醫”不罷休的架勢。

趙元啟站在林望春身側看著高良薑診治,並不出身打擾,待診完後才淡淡出聲詢問:“林將軍現在傷勢恢複如何?”

“已無礙,仔細將養著即可。隻是……”高良薑拱手看看林望春繼續說道,“邊境形勢千變萬化,將軍思慮過重,切不可勞心傷神。”

“怎的?望春竟也有怕仗打不贏的時候?”趙元啟似打趣說的話卻讓林望春身形一滯。

趙元啟登基後改國號為“永平”,意蘊明顯,這仗怎麼能打不贏?趙寧徽毫無遮掩說出林大夫傳遞的訊息,趙元啟是怎麼和她說林大夫的職責的?陳毅又恰在此時告訴林望春軍中形勢,陳毅是誰要扶持的新帥呢?

遑論朝政,林望春此時為帥,唯一要做的就是打贏這場戰,此後種種,皆為後話。

趙寧徽岔開了話頭,“天天就知道說什麼贏不贏的,我隻希望傷亡越少越好。尤其是你們。”

趙寧徽又圍著高良薑嘰嘰喳喳問了一大串療養的問題,趙元啟受不住吵鬨在旁坐了會兒又起身準備去見陳毅。

趙寧徽反倒安靜了下來,跟上前去。

高良薑恭敬向二人離開的方向行禮。林望春瞧著失笑:“你知道那二人是誰就行禮行得比我麵前還恭敬?昨日擅改藥方不是挺大膽的?”

“袁內侍引路,怎會猜不到來者身份尊崇。”

也是,趙元啟皇室氣度哪是布衣能掩蓋住的。

“至於刪改藥方,草民鬥膽,昨日脈診時見將軍左手關部,脈弦,想必是憂思過重,但不知是為何,所以冇有當場直言。隻交代醫女改了方子,有緩神平心之效。”

“確實是自作聰明。”林望春揮了揮衣袖起身走出營帳去尋陳毅幾人,“今日的藥裡就改回去。”
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