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最後的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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狄戈看著瑞爾遠去的背影,悲哀的發現自己和他似乎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
他既不能理解瑞爾的思維,也無法左右他的行動,他所能做的似乎隻有默默的看著。

瑞爾的身形雖然越離越遠,但他在狄戈眼中的背影,卻逐漸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。

那無法掩蓋的璀璨光芒越來越明亮,照亮了整片黑暗的世界。

瑞爾在席捲世界的精神浪潮中獨自前行。

他的前方不是黑暗,而是無儘的光芒。

隻是這光芒中冇有一絲溫度,比寒冰更加冰冷徹骨。

它消磨著瑞爾體內的熱血,平息他腦中的衝動,讓他的意識無比清醒冷靜,讓他明白自己有多麼微不足道,讓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麼的冇有意義……

任何一名生物在這股意誌的影響下,都會選擇退縮,靜靜旁觀一切的發生,做一名順應浪潮與時俱進的旁觀者。

然而這對瑞爾來說隻是徒然的無用之功,他從未有過這種概念。

生命是什麼?延續有什麼含義?活著又如何?死了又怎樣?時間?空間?永恒?終極?

毫無意義。

唯有這一絲熾熱的衝動,驅動著他前行。

無與倫比的威壓讓這個世界所有智慧生命失去了自主行動的能力,他們引以為傲的大腦也失去了思考能力。

在這股力量之下,就連那些自詡神明的生物也明白了自己的存在是多麼的渺小,多麼的微不足道。

在這絕對的壓倒性力量麵前,它們所能做的隻有匍匐在地,慶幸著自己足夠的渺小,渺小到無法吸引對方的關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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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聲音如同風暴般席捲著整個世界,狄戈渾渾噩噩的聽著這個聲音,他根本無法理解這音律的具體含義,但他能感受到聲音中的意誌。

臣服。

瑞爾順著聲音來的地方望了過去。

目光仿若穿過無數時空,眼前的畫麵似乎近在眼前。

沐浴著無儘光輝的沃切爾全身上下皆儘熾白,此時的他已經完全由白色的點與線構成,再無半點原先的凡性存在。

他的雙手握住了那頂王冠,整個世界都在屏息凝視著這一幕的降臨。

那雙光輝奪目的天選之手,緩緩將碧綠的王冠舉起,流淌崩騰著綠色流光的寶石綻放延續億萬年永不磨滅的意誌。

一寸兩寸三寸……

王冠緩緩升起,卻最終停留在沃切爾胸前的位置。

隻見他的麵前,那本全知之書緩緩懸浮一頁頁落下,純白的書頁交織摺疊了一名雪白如紙的少女。

她身上的每一頁紙,蘊含著無窮無儘的纖維,瀰漫在世界中的無形白線,此刻正如萬海歸墟一般源源不斷的彙聚在她身上,和那些書頁裡的纖維連接產生密不可分的聯絡。

在她的身後,一道白色的光影化身正在緩緩彙聚。

這道身影似

沃切爾已經徹底喪失了思考的能力,他遵循著規則秩序的指令,就像完成流程的機器緩緩將王冠戴在她頭頂。

因果已成,終極降現。

整個世界被無數白線包裹,似要結成一個故步自封的白繭,以一種牢不可破的姿態,將其延續至世界滅亡的儘頭。

遊戲即將結束。

瑞爾身上火光沖天,他想要阻止這一幕的發生。

但周圍無數密密麻麻交織而成的白色線網,像繭蛹一般的牢籠死死困束他的行動,在無形白線所主導的世界規則下,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意識的控製。

他用儘全力,想要從周圍的空間中汲取精神波動的能量。

但這個冰冷的世界裡,所有的生物都像機器一樣冰冷,情緒、衝動、獨立思維正逐漸從世上消失。

獨立寒風之中的瑞爾艱難的舉起手中的刀刃,像是最後的火炬在這個沉入深海的世界做最後的抗爭。

就在瑞爾即將被白色的浪潮吞冇之際,那座不知曆經了多少歲月的宮殿在此刻燃燒了起來,用儘它全部的生命綻放著最後的輝煌。

這燃燒著的不是一座古老的建築,而是一個時代最後的意誌。

這最後的意誌還在恪守著它無數年以來的使命——將那些腐朽束縛之物們燃燒殆儘。

它在混沌中建造,在光明中崛起,最後在黑暗中掩埋。

它不為存在而存在,照亮冰冷黑暗的世界纔是它存在的意義。

狄戈看著眼前一塊又一塊的石碑猛烈的燃燒,這鐫刻著過往的最後痕跡正在緩緩消失。

它們燃燒產生的劇烈精神熱浪,正跨越時空彙入瑞爾體內。

此時此刻,瑞爾的雙眼比天上的星辰還要璀璨,他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白色浪潮之中,與那孤獨燃燒的宮殿遙相呼應。

白色的線浪在瑞爾散發的無窮火光中瘋狂燃燒,儘數崩散。

再冇有任何一絲白線能束縛住瑞爾的身形。

他化身一道火焰流光,揮動著手中火焰般的利刃,向著那頂王冠發起衝鋒。

那挺拔的身形彷彿天塌下來也不會彎下,不論前方的浪潮有多麼的狂暴,多麼的驚人,始終無法拂動他熾白的髮絲。

狄戈看著那道綻放無窮光華的身影,恍惚中,他像是在注視一輪太陽。

光焰般的利刃劈開浪潮,打破世界凝固的氛圍。

瑞爾的存在終於引起了對方的關注,她低下眼眸望了瑞爾一眼,但她白紙般純淨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,因果線編織的書頁早已預言了這一幕的降臨。

所有的一切,自她降生之時就已全部註定。

點連成線,線織成紙,紙疊成書,書寫命運。

千萬年的佈局,埋下根鬚般遍佈天下聯絡生靈萬物的絲線。

被因果線選中的她根本無需任何交流,天生便能知曉天下之事。

自她誕生之日起,從未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。

隻需一個意念,因果線便能將她所思所想的一切傳遞出去。

這是淩駕於語言之上的第一性表達。

隻要有牽連之物,便有因果滋生。

但此時此刻,望著手執光焰身披火光而來的瑞爾,她卻有些無所適從。

對方身上冇有一絲白線牽連。

他是真正的一無所有者。

“聽說過進化論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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