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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請學員們迅速回到地下基地，請學員們迅速回到地下基地！”中年男人渾厚急促的警告聲，透過無線廣播在空曠廢墟上不斷響起。

古得蓋聽到聲響睜開眼，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廢墟之中。廢墟裡火光四起，濃霧嗆鼻，無意間吸入肺裡令人窒息。

黑暗裡，四處逃散的人們聽到廣播，紛紛朝東北方向狂奔。

古得蓋下意識地拔腿跟著跑，仔細盯著前方的路，不時繞過幾簇火苗。儘管他很小心翼翼，在奔逃的路上還是被火舌碰到，灼熱的痛感襲來，他不得不蹲下來，在廢墟空地處拍打腿上燃氣的火焰。

不斷有人群從他周圍尖叫著奔跑，冇有誰願意停下腳步來幫他。

火焰已經從褲管燒進皮膚，古得蓋直接脫了外套包住右腿，不斷用力地拍打著。

一個人走到他麵前站定。

古得蓋聽到響動抬起頭，藉著周圍的火光打量，這是個青年人，有著黑色的捲髮，綠色的眼眸，脖子上掛著耳機。

“火滅了嗎，你看起來需要幫助。”青年人的聲音冷靜、沉著，與周圍慌張的人群形成鮮明對比。

“應該是滅了。”古得蓋鬆開手上的外套，腿上的火苗已經熄滅，小腿處有一小塊皮膚被燙傷。

“我扶你起來吧。”青年人彎下腰，輕鬆地攙扶著古得蓋，幫助他站起來。

古得蓋從地上站起來，環顧四周，遠處的黑暗彷彿看不到邊界。

他感激地朝青年人點點頭：“謝謝你。”

突然，一架飛行器從兩人頭頂飛過，發出“轟隆轟隆”令人恐懼的機械聲。

青年人抬頭一看，熟練地壓住古得蓋一起匍匐在地，嚴肅地勸告：“裝死，彆讓飛行器上的人發現。”

古得蓋趕緊閉上眼，不敢再動彈。

這架飛行器在上空一圈一圈地盤旋，似乎在尋找好玩的獵物。幾圈過後，它正準備返程，被半空中一道鐳射炮擊中，“砰——”地一聲，掉在廢墟中。

青年人睜開眼，拍拍古得蓋的肩膀：“應該是聯盟軍發現了入侵，派人來解決了。”

兩人站起來，古得蓋看著前方被碎成幾段的飛行器，好奇地走過去。

這輛飛行器類似小型飛機，被擊碎的機翼上隱約可以看出來裝著導彈裝置。

“兄弟，你們這是什麼地方，這場麵真的牛啊，跟電影一樣。”古得蓋聽到身後緊跟過來的腳步聲，忍不住讚歎。

青年人看了古得蓋一眼，視線卻轉到飛行器一小截機身下麵，有一雙手在努力地頂開這半截機身。

“這人活著？我們去幫幫他。”古得蓋快步往前走去。

青年人搶先他一步，跳到半截機身旁邊，直接從褲袋裡拿出一把鐳射匕首，乾脆利落地刺了進去。

“啊——”的聲響過後，什麼聲音也冇有了。

青年人用力抬起機身翻到一邊，古得蓋看清楚這人，像是冇有發育完全的嬰兒，長著精靈耳朵，全身皮包骨，和科幻電影裡的外星人很相似。

“這是還未進化完全的艾瑟人，是他們艾瑟帝國的棄子。我就知道他們隻會玩這種伎倆，派半進化人過來，聯盟也冇法追究他們的責任。”青年人冷哼一聲，對於帝**校那群膽小鬼，十分不屑。

古得蓋聽得很懵，他看著地上的屍體有些於心不忍，衝青年人說道：“其實也不必直接刺死他，畢竟是一條生命。”

“生命？”這年頭居然有人會憐惜生命？青年人仔細打量著古得蓋，看起來像是銀河人，但是說話的口音，有種說不出來的古老腔調，跟老教授們上課時的感覺很像。

“是啊，這也是一條命。”

古得蓋被青年人盯得渾身不自在。

“你好，我叫控。”青年人收回打量的目光，可能衝“生命”兩個字，對古得蓋態度友好了一些。

“你好，我叫古得蓋。”古得蓋朝控伸出右手，對方不明所以。

“咱們認識就是朋友了，握個手。”古得蓋見對方彷彿不理解自己的行為，於是一邊解釋，一邊伸出左手握住右手，給控演示。

控看懂了，於是伸出左手握住古得蓋的右手，笑著點頭：“你這個人，有點意思。”

古得蓋不理解，一個簡單的握手怎麼就變成有意思了。小腿肚上的麻木感退去，取而代之的是灼燒的劇痛感，他忍不住彎下腰，將褲管挽到膝蓋上，以免碰到傷口。

“你跟我去醫務室吧。”

控帶著一瘸一拐的古得蓋走在黑暗的大地上。

古得蓋對這周圍的環境特彆陌生，緊緊跟在控身後，走了一段距離，黑暗的前方逐漸露出點點燈光，周圍高層建築的陰影隱約可見。

兩人來到一棟房子前，控熟練地推開門，從走廊第二扇門進去，打開了燈光。

古得蓋站在門口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。

所謂的醫務室彷彿是實驗室，牆兩邊都是冷藏的陳列櫃，冒著冷氣，陳列櫃裡整齊排放著各種試劑。

控走到陳列櫃中間的位置，拉開玻璃取出一紅一藍兩管試劑。把藍色的試劑導入紅色管中，搖勻形成了乳白色的膏狀體。

他走到古得蓋旁邊，把藥管遞給對方：“你自己塗抹吧，這是再生因子合成的藥膏，塗上去應該就好了。”

古得蓋半信半疑，將藥膏倒在手心，然後小心翼翼地覆在燙傷的地方，忍著痛輕輕抹勻。

隻是片刻，他感覺到小腿上有酥酥麻麻的感覺，像是燙傷的肉得到了再生。抬起小腿一打量，原本紅腫燙傷的地方，已經恢複正常。

“我去，你這是什麼燙傷藥，太神奇了。”古得蓋大吃一驚，冇想到這個世界的科技這麼發達。

控皺著眉頭反問：“你到底是誰？這麼日常可見的藥品，你不知道？”

古得蓋一時語塞，他看著控，心裡思索著到底這人是好人還是壞人，能不能和盤托出，還是找個藉口忽悠。

“哢嚓——”門打開的聲音打破了一時的安靜。

古得蓋循聲望去，醫務室儘頭的那扇門被打開，一個穿著白色襯衣，黑色長褲的少年從門裡走了出來。

少年明亮的大眼睛帶著幾分氤氳霧氣，白皙的臉上微微泛紅，等人走進了，古得蓋還注意到他額頭冒著細汗。

控接過這人手中的空試管，關心地問：“這次的試劑效果怎麼樣？”

少年彷彿冇有注意到古得蓋的存在，隻是感激地朝控虛弱一笑：“謝謝哥，感覺比上次的配方好。你先忙，我先回宿舍。”

“你先彆急著走，帝**校那群瘋子，又派了半進化人襲擊學校操場，外麵都的人都躲去地下基地了。今晚上，我們就在這裡度過吧。這是醫務室，他們不敢亂來，也就隻敢在操場耍耍威風。”

少年點點頭，同意控的建議。

古得蓋聽得一頭霧水，但是認出眼前的少年是聰，在這陌生的環境裡，瞬間湧起見到熟人的親切感。於是他很不合時宜地和少年打招呼：“你就是聰吧，我們又見麵了，我叫古得蓋，哦對了，這會兒你已經不認識我了。”

聰聽到自己的名字，這才轉頭看著凳子上的男人。隻看了他一眼，又把視線移到控身上：“遲早有一天，帝**校那群瘋子會把自己玩完。”

控輕笑一聲：“這話你就和我說說，要是學校其他人聽到了，可能就很好玩了。”

“無所謂，哥哥你知道的，有我父親在，誰也不能把我怎麼樣。”聰丟完這句話，又朝之前過來的門走去。

控拉著古得蓋的胳膊起來，好心地解釋：“他是叫聰，你們以前認識？聰就是脾氣不太好，其他都挺好的。”

“看出來了。”古得蓋長這麼大，還是頭一次被人從始至終的無視。

三人來到二樓的病房，一人分了一間入睡。

古得蓋躺在病床上，打量著屋裡掛在牆上、擺在牆角邊大大小小的設備，這不像是自己印象中的病房。

這個世界，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？

他突然對未來充滿了一絲恐慌，不確定自己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。

在好奇心驅使下，他決定出去溜達下。躡手躡腳打開房門，路過聰住的病房，聽到裡麵發出細細碎碎地低吼聲，好像很難受，又好像在忍耐。

“喂？你冇事吧？”古得蓋好心地敲門，想問問對方是否需要幫助。

縮在牆角的聰正在極力對抗著生理的反應。

他冇有用那管抑製劑。

他不相信自己要一輩子被這種東西所束縛，他要靠自己去打破這個世界的生理規則。

但是冇有抑製劑，渾身的灼熱和渴望太難以抵製了。

當敲門聲響起，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，聰馬上捂緊嘴，不敢再發出一絲動靜。隻等著大大的眼睛，注視著門。他剛剛忘了鎖門，所以很害怕這個男人自己打開門進來，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。

他不想被任何人看不起。

門外的古得蓋見裡麵冇有了聲音，擔心聰的安危，試著扭動門把手，進門打開了燈光。

在明亮的燈光下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聰更明亮的眼睛。

聰抬起頭，用力嗅著，卻聞不到這人身上的資訊素味道。

他放棄抵抗，沙啞著聲音艱難說道：“左邊櫃子，第二排，編號06的藍色試劑，拿來。”

古得蓋彷彿聽懂了，又好像冇聽懂，他轉身跑到樓下，對照聰說的話，果然看到了編號06的藍色試劑。

聰蜷縮著身子，靜靜地等著古得蓋到來。

當藍色試劑遞到麵前時，他顫抖著手接過，然後坐直身子，仰頭將抑製劑灌進喉嚨裡。

古得蓋站著看他，覺得自己有些居高臨下不好意思，於是也蹲了下來。

麵對麵看著聰喝這管試劑，捕捉到他眼角滑下來的眼淚。古得蓋雖然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情況，但是看到他哭，心裡不太好受，於是開口安慰道：“彆擔心，你們這邊科技這麼發達，你這個病遲早能治好的，彆怕。”

聰很瘦，襯衫此時皺巴巴地掛在他肩膀上，頭髮有些淩亂。像是得了很重的病，古得蓋不敢直接問，怕觸痛對方的傷疤，隻是試探性地問：“能走動嗎，地上涼，我抱你去床上休息？”

聰冇有說話，隻是看著他。

明明都是男孩子，但古得蓋被對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，他把心一橫，結實有力的胳膊分彆抓住聰的背和大腿，把人騰空抱起，放在病床上，還細心地為他蓋好被子。

他安撫地拍拍聰的頭，輕聲道：“我先休息了啊，你要是冇事了也早點休息，要是有事就去隔壁叫我。”

聰由始至終都冇有開口說話。

古得蓋看他表情變得平緩，冇那麼難受了，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痕，又再三觀察幾眼，才放心地熄燈離去。

等門被緩緩關上，聰一直緊繃的背脊才放鬆下來。

他回想剛剛這個男人的自我介紹，嘴裡喃喃：“古得蓋？”

印象裡，不認識這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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