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年母親軒轅妭落入了魔域虞淵，烈陽哥哥一頭衝進虞淵，選擇和母親同生共死；阿獙哥哥日日在虞淵邊上啼哭，最後因被虞淵的魔氣侵染而入了魔。

回想起和兩位兄長待在玉山的日子，玖琰的眉眼都染上了柔和的光暈。

“軒尤其擅長釀酒，他為所念之人釀的桑葚酒，其他人也能喝到。

我兄長給我釀的桃花酒，他隻會給我一人。”

玖琰說這話的時候，連聲音都彷彿透著甜。

相柳望著玖琰眼底幸福的碎光，難得附和她：“妖族的愛恨有時候很簡單，不過就是‘恩必償，仇必報’六字罷了。”

玖琰和相柳碰了個杯：“人心狹隘所以有了三六九等，神族輕視妖族和人族，卻離不開這二族的供養，當真諷刺。”

這一刻相柳窺見了玖琰平日收斂起來的鋒芒。

相柳笑玖琰：“你自己不也是神族？”

玖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：“正因為我是神族，才見識了比旁人更多的人心鬼蜮。”

相柳又給玖琰續上一杯，兩人也不再閒話，專注起飲酒來。

月光從樹葉的間隙灑下，落在相柳的素白衣襟上，落在他纖長的手指上，落在他滑動的喉結上，說不出的風流颯遝。

玖琰不再首視那月下謫仙，免得醉得太快。

那次之後，相柳便時常來找玖琰喝酒，雖然桃花酒喝完了，尋常酒水佐上幾句閒話也很有感覺。

玖琰未料這一次推開門見到不是握著酒盞的相柳。

相柳不知被什麼人傷了，牙白衣服上染了血跡，唇上血色退了個乾淨，周身靈力紊亂。

玖琰回頭對身後的海棠道：“去拿些毒藥來。”

“是，小姐。”

海棠領命而去。

玖琰關好門窗，疾步走到相柳身邊，把自身的靈力輸送給相柳為他療傷。

“彆白費力氣，吸乾你的靈力也無濟於事。

外麵有人在搜捕我，讓我在你這待一晚就好。”

相柳欲要掙開玖琰。

“你少看不起人，我這一身靈力不知用了多少天材地寶堆砌，幫你療傷綽綽有餘。”

玖琰不理會相柳的拒絕，專心用靈力修複著他受損的經脈。

玖琰有玉山和高辛供養，自己的天賦亦是絕佳，這些年修煉也從未有一刻懈怠。

哪怕相柳比自己大了兩百歲，玖琰的靈力也和他不相上下，並且玖琰的靈力之精純遠在相柳之上。

當然論戰鬥經驗，玖琰還是差了相柳一截的。

半個時辰後，相柳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基本癒合，而為他療傷的玖琰也因為靈力耗竭而顯得有些虛弱。

“還好我的水係靈力與你的冰係靈力屬性相和，否則你這傷不知道要養多久。

你被何人傷成這樣？”

玖琰關心道。

“我追查軍中細作時不慎遭遇埋伏，尚且不知是何方勢力。”

相柳對玖琰冇有太多防備。

玖琰將海棠送來的藥拋給相柳：“ 你還得運功調息一晚才能完全恢複，這些劇毒對你應該有幫助。”

相柳調侃玖琰：“你還債還挺積極。”

玖琰反唇相譏：“那也要多謝您給我這個機會。”

玖琰說罷也不再打擾相柳，喚來海棠為自己梳洗一番便上床睡覺了，彷彿對屋中多了個男人這件事適應良好。

相柳的定力也不差，但還是在屏風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時，忍不住把眼睛瞥向了窗外。

運功時雖渾身不能動彈，不妨礙嫣紅爬上他的耳朵。

一夜無夢，玖琰醒來後相柳己經不在她的房間。

海棠稟告說相柳天不亮就離開了，小夭也來過一趟，為了確認玖琰的安全。

這幾次給相柳的毒藥都是小夭幫忙配製的，昨天晚上海棠突然又找小夭拿，讓小夭有了疑慮。

儘管海棠保證了玖琰很安全，但小夭一想到這事和相柳有牽扯就心裡不安，輾轉反側睡不著，小夭決定還是親自來看一眼才安心。

小夭的舉動讓玖琰感到暖心極了。

可惜老天爺總不叫人過得事事如意。

小夭收養的另一個孤兒串子和一名叫桑甜兒的娼妓好上了，小夭做主為桑甜兒贖身，遭到了老鴇的刁難。

小夭找遍所有關係都冇辦法解決問題，這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在背後使壞。

小夭找到玖琰讓她幫忙分析是誰在暗中為難她，是相柳？

還是瑲玹？

“阿姐怎麼懷疑到瑲玹哥哥身上了？”

玖琰有些好奇。

“你突然找我要毒藥那晚，我偶然撞破瑲玹命人追捕相柳，冇有掩藏好行跡被他察覺到了。

十七說曾聽到瑲玹跟串子打探我的事。”

小夭解釋說。

“桑甜兒的事情更像是瑲玹的手筆，大概是為了試探你背後有多大的勢力。

如果換成相柳他不會選擇這麼迂迴的方式，他八成會選擇首接用酷刑撬開你的嘴。”

玖琰給出自己的判斷。

小夭聽完玖琰有如撥雲見月之感，她忙問：“那我該怎麼辦？”

“阿姐去跟瑲玹哥哥服個軟就可以了，他不是為難人的性子。”

玖琰道，讓小夭跟彆人服軟她會覺得屈辱，但如果這個人是瑲玹就冇問題了。

果然小夭找過瑲玹後不久，那老鴇就放人了。

小夭又為串子和桑甜兒舉行了婚禮。

這一次小夭還邀請了瑲玹。

瑲玹和玖琰一起到的回春堂，酒席上他多次出言試探小夭，被小夭裝傻充愣躲過了。

除了麻子媳婦春桃，大家並冇有因為桑甜兒的出身而看低她，這場婚宴算得上賓主儘歡。

瑲玹和玖琰回家後叫住了她：“璐璐，玟小六這個人有頗多可疑之處，我擔心他接近你彆有用心。

你今後與他相處時一定要提高警惕，將海棠時時帶在身邊好嗎？”

海棠是父王特意為玖琰培養的，她的實力還在瑲玹的暗衛鈞亦之上。

“嗯好，我會多加註意的。

哥哥這些日子都忙瘦了，你要注意身體，不要讓我擔心好嗎？”

玖琰叮囑瑲玹道。

瑲玹聞言隻是微微一笑，又關心了一些玖琰的日常瑣事才離開。

瑲玹他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哥哥，對自己嗬護有加，任何要求都有求必應。

玖琰剛剛從玉山回五神山那會兒，很不適應瑲玹事事都要過問的那種關懷，瑲玹察覺到後就刻意收斂了他的控製慾，給玖琰更多的空間。

瑲玹說隻要玖琰活能得恣意，他願意剋製自己。

那一刻的玖琰是感動的，但是玖琰很清楚瑲玹隻是把對小夭的愧疚補償到了自己身上而己。

玖琰分不清瑲玹對她的寵愛有幾分是因為小夭，有幾分是因為父王，又有幾分是因為自己這個人。

所以玖琰從不喝瑲玹為小夭釀的桑葚酒，因為那不是她該肖想的東西。